气候变化正在让我们告别哪些美味

当我们抱怨一日三餐逐渐被预制菜占领，番茄也不再像过去吃的那样有“番茄味”，除了向现代生活的快节奏屈服，你是否也注意到，气候变化在重塑食物生产过程中起到的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如此“现代”，却要“靠天吃饭”。一方面，气候变化逐渐使农作物原本适合生长生存的区域发生迁移。当然，人的行为——人们在经济、政策、技术条件的驱使下如何选种、种植、加工、运输，也是主动干预和重塑地区的局部物侯的首要推手。另一方面，气候变化加剧了极端天气事件的强度、频次，食品供应链面临的风险和不确定性正在上升。

“我们必须使我们的食物篮子多样化。”来自马来西亚诺丁汉大学的Festo Massawe 教授指出。多样性能够提高我们在粮食安全上应对气候危机的韧性，但如果多种食物已经被气候变化所改变了呢？我们又能够如何应对？本期盘点了4种舌尖风味，看气候变化如何重塑我们的食谱？

茶

叶

气候变化首先改变的是茶树的生长环境。

以茶业大省浙江为例，茶叶种植多在水汽丰富、土壤适宜的山谷。但近两年的极端高温、水旱失衡给茶叶带来了巨大打击。土壤干裂，淡水水源萎缩，水位降至历史新低。浙江的茶园经营管理者开始从水库抽水，供给垂危的茶树。对水库来说，水位低到危险水平，剩余的水蒸发得更快。

水热条件的剧变直接威胁茶叶的品质。干旱危害茶树的质量和健康，成千上万英亩的树木死亡，有些茶被烤焦了，变成焦红色（李昕，2023）。高温导致茶树产生更多的多酚，从而产生更多苦味，拉低了定价。茶叶的生长周期、生产区域都发生改变，“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杭州持续高温 太阳"烤焦"龙井茶树

但气候变化对农作物的影响很难预测。春季的低温造成减产的同时也刺激茶叶产生氨基酸，使茶味更甜美，甚至这部分茶叶还能卖出更有优势的价格。

茶产业的气候适应要重置种植思路，首先考虑适应性。据报道，有些中国茶农每年都修剪紧贴地面的树枝以提高收成，但这种做法也破坏了茶树和土壤。这使得在面对极端天气的时候茶树的适应性可能减退。品种也很重要。现今广泛种植的无性系品种产量更高，但根系更浅，更难在恶劣天气中生存。

政府、组织、机构需要提供技术和机制上的支持赋能茶园经营管理者。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预测，到2050年，肯尼亚目前25%的茶叶种植区将不再适合茶叶生产；而Ethical Tea Partnership支持肯尼亚茶农种植了50多万株抗旱防冻的茶树。

关注气候、生物圈的系统性也能够助力茶产业适应气候变化。Ethical Tea Partnership与马拉维茶叶社区合作，在林区发展养蜂产业，不仅增加了额外收入，也对蜜蜂和野生动物有好处，同时给当地的森林增加了一道保护屏障。

咖

啡

世界咖啡研究中心（WCR）曾提出过一个词叫“2050年咖啡难题”，即“到2050年，全球可用于种植咖啡豆的土地将至少有一半不再适于种植”。

温度的上升会对咖啡造成直接影响。以阿拉比卡咖啡为例，它适宜的温度是18℃~21℃，过高的温度会让咖啡果实成熟得太快，使咖啡风味不足，且如果持续暴露于30℃以上的高温，咖啡植株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极端天气情况会导致病虫害的威胁变大，许多害虫十分适于在某些极端环境下生长和繁衍。比如，寄生于咖啡属植物和果实的咖啡果小蠧（一种小虫），十分适应暖化的环境，但其会严重影响到植株的生长和咖啡豆的品质。

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与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粮农组织）合作，试图使用核技术缓解咖啡叶锈病对咖啡树的影响。星巴克也成功研发出17个品质最优良、也最能抵抗叶锈病特性的品种。

深受“叶锈病”影响的咖啡叶

然而，愈发严峻的气候问题导致咖啡豆大量减产，迫使农民放弃种植咖啡植株。同时，由于供不应求，优质咖啡豆的价格随之上升，导致咖啡行业原材料价格上升，企业的运营愈发艰难。

为了更积极地应对气候变化问题，咖啡企业已经进行了许多实践。比如，从2015年到目前，星巴克与保护国际发起的“可持续咖啡倡议（Sustainable Coffee Challenge）”已向全世界的咖农累计捐赠了3000万棵咖啡树。雀巢与洪都拉斯当地政府合作，培养拥有咖啡生产、咖啡质量相关知识储备和良好农业实践基础的青年。

芒

果

芒果是热带水果，营养器官生长的适宜温度在平均20-30℃，高温对芒果的枝叶无太大影响，但对于低温条件对其影响较大。虽然芒果对于冬季抗低温能力比一般热带作物要强，但其营养器官在气温低于18℃时生长受阻，低于10℃时停止生长。

正常温度条件下，芒果从第一朵花开放至全穗花开完只需15~20天，温度降低花期逐渐延长。芒果的授粉对温度要求十分严格，只有当日平均气温不低于20℃时才能正常授粉。芒果在开花挂果期间需要充足的水分，但在成熟期忌水分过多。过量的降雨会使芒果生长旺盛，同时加剧病虫害的滋生。开花期间若遭遇长时间且连续的降雨则会影响芒果的传粉，威胁芒果产量。

2020年7月，由于扬花期降雨较多且气温偏低，使得广西百色市田东县芒果比往年减产约20%。

相反，2019年，受厄尔尼诺现象影响，全球多地出现了异常炎热和干燥的天气，使得菲律宾芒果意外增产，出现了“产能过剩”“谷贱伤农”的现象，导致200万公斤的芒果滞销。

菲律宾成堆的滞销芒果

为了在不稳定的气候因素中稳定芒果产量，永仁县自2013年12月起在永仁县高原特色芒果种植示范区建成了一座全新的自动化气象观测站，对芒果园的气候进行采集和监测，并在3S技术支持下开展精细化芒果气候适宜性区划和评价。另外，因地制宜，选育一些适应当地气候的芒果品种也是常见的思路，如在湿热区选择中晚熟品种，在干热区选择早中晚熟品种，春旱低温阴雨区选择花期较晚品种等。

小

米

在气候变化加剧的背景下，小米在粮食安全中的地位或许会得到凸显。

小米具有较强的抗逆能力，耐贫瘠，适应极端天气和不良土壤条件。这些使得小米更容易种植和收成，同时也降低了成本。同时，小米的生产能力稳定。小米生长速度较快，成熟期短，种植小米可以保证稳定的粮食供应。此外，小米也可以在农村地区自我供给，减少农产品运输造成的环境负担和成本。

其次，小米的营养价值高。小米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包括碳水化合物、蛋白质、脂肪、维生素和矿物质等，这是人体必需的营养物质，而且小米可以通过多种方式烹饪，因此非常受人们喜欢。

相对于其他商业化主粮作物的种植，小米的耕种对环境的影响较小，无需大量的化学肥料和农药，不会对土壤造成不可逆的危害。不仅如此，小米还可以改善土壤，有助于保持生态平衡。

诚然，小米是粮农系统提高气候韧性的一种解决方案，但毕竟我们不能只有小米。追本溯源，在不断提升适应能力的同时，减缓温室气体排放对全球变暖的影响，仍是应有之义。

参考文献：

[1]Cali, Managua. Future Climate Scenarios for Kenya’s Tea Growing Areas

[2]Cai Yiwen. How Climate Change Is Upending China’s Tea Industry

[3] How Climate Change Is Upending China’s Tea Industry

https://www.sixthtone.com/news/1012890

https://ethicalteapartnership.org/tackling-climate-change-and-deforestation-in-tea-communities/

[4] FSIN,Global Network Against Food Crises. Global report on food crises 2023[R].Rome,2023:7-8

[5]朴英姬.气候变化下的全球粮食安全：传导机制与系统转型[J].世界农业,2023(10):16-26.DOI:10.13856/j.cn11-1097/s.2023.10.002.

[6] Galappaththi E K , Ichien S T , Hyman A A ,et al.Climate change adaptation in aquaculture[J].Reviews in Aquaculture, 2020.DOI:10.1111/raq.12427.

[7]居辉,袁佳双,张馨月等.IPCC AR6粮食系统的影响与适应的新认知和新趋势[J].大气科学学报,2022,45(04):481-488.DOI:10.13878/j.cnki.dqkxxb.20220330007.

[8] 刘定.重视气候变化风险对粮食安全的影响[J].四川省情,2023(08):54.

工作团队

作者 张皓月 喻陶 李继娜 俎兴照

编辑 袁漪琳

排版 喻陶